韩柳

日常存戏‖痴错

#江湖不可饮

#除夕九组联屠

#戚少商368/韩柳

春暮夏初，古都飞檐。

凉月的皪，川原皓皛。

长立屋脊，夜风吹衣，亦吹乱了手中蔷薇嫩粉色的细瓣。

花香氤氲在梦呓似的浓夜里。

低眸看了看花，心下略有惋惜。这本该是一个温香软语，花前月下的如水一般的夜晚。可如今……寂寞的杀气自身前弥散开来，寂寞的就像自己的心。右手紧紧按住剑柄，冷静看着对面的人。

对面人亦月一般的皎洁，却又平添了几分狷狂与孤傲。

——他比月还要更清，还要更冷。

——但他的目光中，却仿佛潜藏着一丝暖意。来自冰天雪地深处的暖意。

熟悉。

强烈的熟悉感自灵魂深处悄然升起。

那是一种仿佛见到了另一个自己般的熟悉感。

他却在看着那朵花。

他持着剑，携着琴，眸子里散布着浓如实质般的冷冽杀气，却看着一朵花。

一朵粉红色的蔷薇。

自己手中的花。

“你要送给她？”

他的声音干净利落，似又带着些月光的颜色。

月光是什么颜色？

月光不语，手中的花亦不语。

扯动嘴角，笑的洒脱，也笑的苦涩。就像这温和恬静的月夜一样，美好的带着些哀愁，柔和的藏着些凄怨。

“这花，不送了——要送，就送给你吧！”

“送你花是省你的事，你反正就是采花大盗。”

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。”

大地苍凉。月色清狂。

他的剑尖指着孤独的夜空。

——“错”。

他是个杀手。

据说，他还是个淫魔。

“孙青霞——”

蟾光悠邈，剑气凛然。

人在江湖，剑在手中，谁又不是杀手呢。有些时候，不是你死，就是我亡，你不杀他，他就杀你。

每一个声动武林的人，脚下都堆满了无数尸骸；正如每一把名剑，都注定沾染了无数鲜血。

它呢？

它也是吗？

月光大盛。

不是月光，却是剑光。剑已出鞘。

——“痴”。

手中的花仍迎着月光，散着皎洁的幽香。就像她的衣香。在这温柔的春夜里，自己本该拈着这朵梦一般的蔷薇花，坐在她的闺房里。可而今——

剑意炽烈，目光转冷。

“幸好，我不需要爱情。”

这世上，总有些人喜欢欺骗自己。甚至有些聪明人，明知道自己在欺骗自己，也依然会选择继续欺骗下去。

“我与他交手，仅仅因为他是个淫魔。我对师师早已断了念想，如今，只是不愿看到爱过的女子被好色之徒玷污而已——”

“我已不需要爱情——”

冰冷的剑锋骤然碰撞，青光与白光在月色下交织，就像一个空幻的迷梦。

“痴”。

“错”。

这是两把剑的名字。

剑如其名。

人如其剑。

“错怨狂风飏落花，无边春色来天地。”

“痴心只共琵琶语，归梦空随鸿雁飞。”

痴剑错剑一触即分，痴痴错错却纠缠难辨。

茫茫人世，痴错谁知？

不知。

孙青霞一剑飞掷，却解开了他的琴。他的琴已不是琴。

痴剑如痴，挑开对方长剑。人没笑，剑在笑。

“一笑视好”。

青色的剑光飞射而出，如流星划破沉寂的夜空。剑光是冷的，剑幽幽，人悠悠。

这次人笑了。

嘴角微扬，悠悠的笑了起来。

火焰是热的。一点火花在含笑的眼眸逐渐放大，自己从容的笑意中，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。

一切皆在自己预料之中，可为什么，心里还会有些发痛？

嘴边笑意更盛，提剑冲入火光，左臂向着烈焰狠狠甩去。许久，火光散去，任由左肩下面变的空空荡荡，手中剑却冷冷地指着对方喉骨。

剑痴，人也痴。

长夜寂寞，古月痴痴。

“可惜。”

面上的笑仍洒脱从容，然就中孤寂，又有几人能知？

回眸望着空空的左肩，目光平静而寂寞。这原本便是无情做的假臂而已。

“我本来就只剩下一只手，也只剩了一个人。”

倒是可惜，左手指间那朵粉红色的蔷薇花也在烈焰中化做了齑粉。

——那朵曾承载了春夜温梦的如少女肌肤般美好的粉色蔷薇。

剑已回鞘。人也是。杀人的人已不愿，也无需杀人。

月色仍浓，却已不冷。

甚至还带了几分暖意。和着春夏之际的温风，吹拂着月白色的轻衫。

他的眸中也露出了暖意——那本来藏于眸底最深处的暖意。

“仅仅好女色的人绝使不出如此出尘的剑法。”

“从今以后，你就是我的知己。”

“这辈子都是。”